2月12日,湖北省宜都市人力资源市场人流如潮。当天,该市举行“就业在宜都”专场招聘会,30多家企业为返乡农民工提供就业岗位3000多个。图为应聘者正在仔细挑选适合自己的岗位。曹礼达摄
2月13日,贵州省贵阳火车站人山人海。春节过后,大批农民工准备进城寻找工作。图为两名农民工正在进站乘车。吴东俊摄
■山东省临沂市罗庄区徐宝勤:
在家门口打工更舒心
“平时可以照顾小孩上学,晚上有空就去陪父母聊天……现在每天工作8个小时,工资跟上海相差不多,但生活成本低了不少。”
“在上海打工跟家门口打工挣得差不多,谁还往外跑?”春节期间,记者来到山东临沂市罗庄区黄山村村民徐宝勤家,他说,一辈子在外打工总不是个事,“现在家门口打工,钱也不少挣,关键还能照顾家,感觉很踏实。”
前几年,徐宝勤在上海一家工地做建筑木工,妻子跟着他在工地食堂做饭。2010年,老徐毅然放弃外出务工,选择到离村不远的华盛江泉集团木器加工厂打工,老婆则在本村的大蒜加工厂打工。徐宝勤介绍,以前在上海打工,每个月能挣2500多元,但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以上。现在每天工作8个小时,工资跟上海相差不多,但生活成本低了不少。
“在上海的时候,一日三餐至少10多元,一个月怎么也要400元;至于居住,在建筑工地附近租房子要一两百元,在城中心至少要300元以上;公交车最便宜的是1元,长线路跨区的最贵是7元;电话费一个月30—50元。如果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开销,一个月至少要花八九百元,打工的收入要填进去很大一部分。”
徐宝勤说:“每年去上海打工前,我和工友们都会在家乡药店买很多治疗感冒、外伤之类的常用药。”在东南沿海城市打工看病不仅很贵,而且老家的新农合医疗卡用起来也很不方便。2007年,徐宝勤曾把孩子带到上海,可到了孩子上小学的年纪,麻烦就出来了:进城里的公立小学太难,而专门为农民工办的私立小学教学质量又上不去。最终,徐宝勤把孩子放在老家上学,由爷爷奶奶照顾。“每次在电话中听到孩子说想爸爸妈妈,我就很心酸。在外就是挣再多的钱,又有啥意思!”
“在上海打工这么多年,没想过在那儿安家立业?”记者问。
“你这不是开玩笑嘛,太不现实了,想都没想过。”徐宝勤说,“大城市不属于我们这些乡下人,城里的房价就能吓死人。在外干活没保障,劳务合同、工伤保险、医疗保险、失业保险等一概没有,可每当企业效益滑坡,就立即让你走人,没什么感情可说。”
在外打工难处很多,但要想在家门口打工,关键还得找到活干。近年来,位于沂蒙老区的山东临沂市罗庄区大力发展工业经济,目前全区规模以上企业达402家。“企业多了,项目多了,用工需求也越来越大了。现在,区里的农民工在家门口基本不愁找不到工作。”罗庄区区委书记王行华说。
回老家后,徐宝勤花了6万多元盖了4间大平房,自己装饰了一下,又安上了空调,宽敞亮堂。“在外想家呀!我父母已年近七旬,万一病倒在家,都没人照应。现在好了,在家门口上班,工资不少拿,4亩责任田也没撂下,多好啊!”
“瞧,那是我去年刚买的!”徐宝勤说。透过玻璃房门,记者看到一辆米黄色的QQ小汽车停在院子的南墙根。“买了小汽车,上下班接送孩子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了。这几年,我们村很多外出打工的乡亲都回来了,平时可以照顾小孩上学,晚上有空就去陪父母聊天。现在,木器厂还给我们统一办理了养老保险,自己以后也可以拿退休金了。家乡生活这样好,我们何必出去打工呢?”徐宝勤说。
“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时难。”据了解,黄山村很多农民跟徐宝勤一样,在家门口就业已成了他们的首选。即使收入稍低一点,他们也愿意。2010年,黄山村共有30多位到东南沿海务工的农民,今年只有5位还有意外出打工,并且以新生代农民工为主。
■江西省樟树市临江镇聂杰:
工作一直换来换去
“学历不高,也没什么专业的技能,想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有机会就要好好珍惜。”
本报记者 卞民德
2月12日,农历正月初十。在江西省樟树市临江镇,四里八乡的鞭炮声此起彼伏,年味依然浓。
这一天,24岁的聂杰却不得不告别家人,背起行囊踏上外出务工的旅途。今年春节,因为要在单位加班,他直到正月初二才回到老家。“早点回去上班,现在工作不好找,有机会就要好好珍惜。”
虽然年龄不大,聂杰却算得上是个“老资格”的外出务工人员。单说工作经历,绝对是一波三折。2007年高中一毕业,他就离开家乡远赴深圳,后来辗转至北京,如今又落脚上海。商场、广告公司、快递公司……在外务工4年多,聂杰已经换过五六份工作。
“学历不高,也没什么专业的技能,想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聂杰说,像大多数外出务工人员一样,自己真正做成的工作主要还是靠老乡和熟人介绍,“也不是没有试着去找过,但大多都不合适,要么就是人家看不上,而且没少被骗过,有一回还差点上了传销公司的当。”
随着社会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,许多外出务工人员集聚的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变化。对于自己存在的不足和面临的挑战,聂杰心里十分清楚:如今的工作环境已经远不像自己的父辈外出务工时那样,用人单位招工的门槛越来越高,新一代的务工者正在从全国各地不断涌来。
“大家都想在这里立足生根,以后的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,如果没一点真本事,早晚要被这座城市抛弃。”像许多同事一样,聂杰也在想办法利用工余时间给自己“充电”。来上海之初,因为对计算机感兴趣,他还特意去学过一年的电脑编程。
不过,对于很多外出务工人员而言,提升自身素质往往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。相对较高的学习成本、并不充足的培训资源,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障碍。在聂杰看来,外出务工人员一年到头本来就挣不了多少钱,而且工作又忙,虽然国家出台了许多好政策,但还远未满足巨大需求。
“当然,我也不否认自己有些不安分,缺乏父辈那种奋斗的耐心和毅力。”尽管目前还没有找到理想中的工作,但反思这几年的求职经历,聂杰觉得有不小的收获。“不敢说一定学到了什么,但至少可以不断地认识自己,明确未来奋斗的目标。”
2010年下半年,聂杰又找到了一份新工作,在一家服装卖场做导购员。此前,他曾经有过类似的工作经历。“换来换去,还是觉得这个工作更适合自己,所以想要好好地做下去。”
而这样的想法,源于聂杰谋划的未来图景: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。“不管怎样,还是要根据自身情况,自强自立,先打好基础,再有针对性地去提高自己的素质,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。”
■江苏省海安县海安镇何长发:
外面的钱也不好挣
“打工在外,每个月的花销不说,一年到头家里的事全靠媳妇一个人,愧得很。”
本报记者 钱 伟
正月初六一大早,江苏海安县海安镇不时传来清脆的鞭炮声。
趁着返乡过春节的机会,记者来到海安镇海北村何长发家,他正把一大盆腌制的腊肉挂到大门口的墙上。
“何叔,新年好,这么多腊肉过年吃得完吗?”
“怎么吃不完?今年不出去了,在家有得是时间慢慢吃。”何长发黝黑的面庞上满是笑容,这跟他6年前第一次外出打工时的情景相去甚远。
2005年,也是刚过完春节,看着当地不少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,何长发憋不住了。没有找正规的劳务公司,也没有请外出打工的人帮忙,那年元宵节后,他就背上简单的行囊,揣上卖蚕茧赚到的4000多元钱,上了南下的火车。
“那时候哪懂呢,就觉得外面的钱好挣。”说到当时外出的草率,何长发自己也乐了。
到了深圳,何长发才知道打工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,在小宾馆住了10来天也没有找到想象中“赚大钱”的工作。何长发急了。“后来找到了在深圳打工的同乡小张,在他介绍下,我到了建筑工地,每天按50元算,觉得凑合吧,万没想到那老板是个‘奸商’。”何长发说,一直干到12月底,包工头每月只给200元生活费,正盼着赶紧到春节算钱回家的时候,包工头失踪了。
那时候的何长发还想不到维权两个字,在和工友们喝了一通闷酒后,他用仅剩不多的钱买了回乡车票。
“当时真的快哭出来了,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难受。”何长发说,“回乡之后一时也不敢出去打工了,就经亲戚介绍,到了海安当地一家做外贸服装的工厂。”
老何在服装厂一干就是两年多,每个月1000元的工资虽然不高,也没有更好的去处。然而,到了2008年下半年,厂里的效益急转直下,发工资都变得困难。
“2009年春节刚过,小张他们又撺掇我出去打工,这次我跟着本县的一个建筑公司去深圳,心里踏实多了。”何长发说,到了深圳还是在建筑工地干活,每个月可以拿到4000元,一下子干劲就有了。
那年腊月二十,何长发一分不少拿到了工资,开心劲儿就甭提了。他给媳妇打了个电话,说一定给她买套好衣服,却没想到买不到回乡的车票。“售票员说春节之前的票全没了,后来有工友买了‘黄牛’的票,价格高得吓人,我没舍得,就给老婆打了个电话,说等过完春节再回家。”过年回不了家,电话那头的媳妇哭了,老何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儿。“打工在外,每个月的花销不说,一年到头家里的事全靠媳妇一个人,愧得很。”
本想春节过后回家,可是活儿不等人。等何长发真正下决心回家的时候,已经是2010年12月了。
回乡后,何长发赶上了海安工业园区集中宣传返乡农民工就地、就近就业,在媳妇的反复劝说下,他参加了两场招聘会。“这才知道,原来海安工业园区的企业待遇都不低,保险啥的企业都包了。”何长发回家跟媳妇商量,今年就在海安工作。
“挑了几挑,现在我决定到海安瑞安特机械公司,每个月可以拿到3000块钱,保险都是企业交,生活成本低了,也能照顾家里。”说着,何长发笑着起身,帮媳妇拧起刚洗完的棉衣。